42·意外访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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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全时四驱的大型越野撞翻道路护栏,直冲进林间车道,一路开至位于半山腰的别墅。‘花园’的铁门大敞,毫不设防,牵引卫犬的安保人员对她的到来无动于衷,琼斯烦躁地皱起鼻翼,猛踩油门。泥地轮胎轧过白砂岩的路面,留下灰黑的污渍,轮胎表面的胎纹和沟槽清晰可辨。

&esp;&esp;“德尔卡门,你让乌戈先别忙了,去把洗地机找出来。”白马兰苦恼地揉揉眉稍,“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她冒昧上门,我也没拦,还把人家家里弄得这样脏。”

&esp;&esp;“不用担心,教母。我会处理好的。”德尔卡门笑着微微颔首,转身进入宅邸。

&esp;&esp;“——埃斯特·佩纶尼斯·普利希!”琼斯跳下车,怒气冲冲地走到白马兰身前,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对她怒目而视,面部肌肉因紧绷而轻微地痉挛。这样的距离未免太近,白马兰同她呼吸相闻,简直快要亲在一起。

&esp;&esp;“周青都告诉你了,是不是?”白马兰朝后仰头,同她拉开一段距离,嬉皮笑脸地和她打招呼“看到你这么有活力,我就放心了。安排法布里佐去中土和周青见面,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故人重逢,总会聊起旧事。”

&esp;&esp;“你以为我会就此放过你吗?你以为你的灰色产业有多少、你身上背了几条人命,我都查不出来吗?你没有那么好的心。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琼斯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

&esp;&esp;她不能接受这位秘密结社的教母无所图谋,搅进这桩陈年旧案里只是为了打抱不平,就如同她无法接受她所笃信、所崇拜的协商联盟早在多年前就背叛了她,巨大的阴谋瞒天过海,堕落的触手甚至已经渗透进国际调查局的内部。

&esp;&esp;协商联盟是由多个文化区、政府及民间团体为实现共同目标,通过条约和法律文件建立的制度化机构。在琼斯的内心深处,她知道阴谋是一种政治手段,是维持权力平衡的关键环节,像这样的权威机构,对民众保持百分百的坦诚是不可能的,但她仍然执行上司的每个命令,只因她相信这是正确的,可如果在关于血滩惨案的事上,协商联盟都能撒谎,那她们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她呢?她的手上又沾了多少血?

&esp;&esp;撕开这最后一层遮羞布的人是埃斯特·普利希,是位劣迹斑斑的结社党首,琼斯无法保持理智。她恼羞成怒,她苶然沮丧,甚至曾有一个瞬间,她恨埃斯特。虽然不知道具体应该恨什么,但她恨她。

&esp;&esp;“我在打什么主意?我想想…西半球大区在全球事务中占领主导地位已经太久,她们做决策,她们获益,我们买单。我要揭露她们的小秘密,把她们的副主席拉下马,腾出位置来,让阿拉明塔有上位的机会,让中土的闻人议员掌握更大的话语权。这样,我和我的生意伙伴们都能受益,而你,你再也别想把我怎么样。”

&esp;&esp;白马兰的语气轻松明快,非常的不庄重,“这样说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吗?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舒服,那我还能再想点别的阴谋出来——比如创立一个邪恶的秘密组织,渗透进各个文化区的决策机构和行政体系当中,推翻现有的社会结构,毁灭旧世界,建立新世界,然后占据这个新世界的优势地位,奴役所有人,将权力和财富据为己有。”

&esp;&esp;即使成为高山半岛的外交委首脑,阿拉明塔也不一定能赢得协商联盟副主席的竞选。就算揭露其她副主席的犯罪事实,闻人议员也不一定能坐收渔利。埃斯特·普利希的想法并不重要,她的行为才重要。论心不论迹是没意义的事儿,否则所有人家里都有菜刀,岂非所有人都会行凶?

&esp;&esp;琼斯松开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乏力和茫然。她后退两步,坐在大门的台阶上。

&esp;&esp;“阿拉明塔找我谈过了。”琼斯泄气地低着头,道“关于这件事,我和她会努力的,不用你管。你的任务是在我们取得进展之前控制住特伦蒂。她身上的案子远比你想的更多,在艾斯奇弗之前,她还曾经涉嫌恐吓两名议员”

&esp;&esp;“有些事儿既然公办不成就转民办,这也是情理之中。”白马兰不以为意地摊手。

&esp;&esp;“别在我面前露出你的那副匪首习气来!”琼斯回过头,郑重道“你必须确保她无法获得那份目录名单。她只会破坏已经岌岌可危的联盟关系,会加剧分裂、猜疑和孤立,而不是相反。一旦这种没有审判、不经程序的处决行为变成人们广泛接受的普遍逻辑,合作与协商将只存在于安保预算和暗杀名单之间。你必须去说服她、拖住她。我们会为她、为她们报仇,但是她的暴力行为必须停下。”

&esp;&esp;如果特伦蒂被国际调查局抓住,‘目录’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她们的计划会失败,所有人的命运都将急转直下。白马兰走到琼斯身边坐下。

&esp;&esp;“你是高山半岛的教母,这点事情应该还在你的能力范围内吧?”琼斯的语气里有点破罐破摔、任其自流的意味,在遭遇巨大的情感冲击之后,与结社党首并排坐着,对她来说,似乎也算不上什么特别难以接受的事儿。

&esp;&esp;“你要留下来吃午餐吗?”白马兰发出邀请。

&esp;&esp;“面对特伦蒂,你得非常小心。她自诩正义,自认为掌握着来自天国的审判权力,只要不属于她的阵营,你就是邪恶的,是她的对立面。”琼斯瞥了一眼白马兰单薄的衣着“你最好多买几件防弹背心。”

&esp;&esp;“我心里有数,但还是谢谢你的关心。”白马兰歪了下脑袋。

&esp;&esp;“另外,经济犯罪科最近在调查斯卡娅家族,很快就会查到加兰。让她准备好辩诉协议,放弃公开审判的权利。”琼斯停顿片刻,倾身逼近白马兰,用力戳着她的肩窝,死死盯着她的双眼道“这不是为了保护你,只是暂缓一段时间而已。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拿到搜查令是迟早的事,我会紧紧缠着你,等我找到你的私账,咱们法庭上见!”

&esp;&esp;“探员。”白马兰对琼斯屡次突破她基本社交距离的行为有些适应不良,轻巧地搭上她的手腕,眉眼中略带羞色,语声低缓而暧昧,拒绝道“真不好意思。但是我已经有讨厌的人了。”

&esp;&esp;片刻迟滞后,琼斯浑身膈应,不由抽了口气儿,避之不及地收回手,侧过身用肩膀对着她。

&esp;&esp;“我欣赏你的正义感和英雌气概,探员。不瞒你说,我查了你的履历,久违地与你的上级寒暄了许久。自从我知道周青和你是同僚,我就知道,她会把特伦蒂的事情托付给你。”

&esp;&esp;攻守之势异也。这位年轻教母主动拉进距离靠近她,手掌悬停在她的肩膀上方,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她感觉到此人的体温,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着眉往旁边挪了些。短暂的几秒寂静之后,她听见笑声,教母的耳语似荆棘缠绕,如蛇鳞滑过她的身体:“你嫉恶如仇,与我和平相处、密切合作,一定会让你感到挣扎吧?我不想你痛苦,琼斯,所以我不会将友谊交付给你。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朋友,我向你保证。你那么想抓我,就尽管来抓好了。你可以和阿拉明塔一起商量怎么对付我,把我关进监狱,判我五百年。如果这样能让你活得问心无愧,那就这么办吧。”

&esp;&esp;埃斯特分明就知道没有这种可能。

&esp;&esp;血滩惨案是多严重的案子?那位涉及战争罪和反人类罪的副主席可比她一个小小的黑帮教母重要多了,从搜集证据链到司法审判再到量刑裁决,这一过程或将长达数年。不管是她还是阿拉明塔,甚至闻人议员,在退休之前可能都只有这一件正事儿去办,怎么还会有时间管她呢?所以她才会肆无忌惮地挑衅,还要装出一副‘诚心诚意为你好’的模样来。她得了便宜卖乖,简直恬不知耻。

&esp;&esp;“我知道你都做过什么。达居尔找到你,请求你为她的男孩儿复仇,她要求法外行刑,你同意了。”琼斯道“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定。但这是错的,是犯罪。”

&esp;&esp;“我知道。”白马兰的语气非常坦然“我就是因为知道,才去做的。高山半岛一直有这样的名言:‘先给法律一个机会,法律办不成的事,教母会办。’你没听过吗?”

&esp;&esp;“谁的名言?”琼斯瞥她。

&esp;&esp;白马兰如实回答“我妈妈。”

&esp;&esp;琼斯神情古怪地横起眼皮,对此不置可否。气氛安静而诡异,直到德尔卡门上前打破沉默。她俯下身,在白马兰耳畔低声道“瓦维和埃斯波西托家的人撤了。最后一次看到特伦蒂的车,是在科瓦德拉大街。”

&esp;&esp;人流量很密集的步行街,周围都是酒店和景区。距离海滩,步行不超过十分钟,离博物馆叁公里,距离中心大剧院也才不到两公里而已。

&esp;&esp;“是我想的那样吗?”白马兰愕然地抬起头,“这未免有些下流。”

&esp;&esp;“或许您会想要给天鹅打个电话。”德尔卡门多少有些窘迫,道“先生抱病以后,天鹅时常致电花园关切问候。先生征询了我的想法,采纳了我的建议,把献花的事情委托给他了。”

&esp;&esp;白马兰该说什么呢?

&esp;&esp;幸亏没有委托给家族内部的成员。

&esp;&esp;“送一送琼斯探员。”白马兰站起身,走向书房。

&esp;&esp;中心大剧院是老特拉什修建,现在是高山半岛的歌剧团与芭蕾舞团共同的领地,内部只保留着普利希家族的一个私人包厢。与剧院一墙之隔,是影业所在的艺术园区,占地叁百公顷,其中包括对外开放的园艺展示区。

&esp;&esp;曼君的墓碑就在花海的纵深处。

&esp;&esp;——天幕如一框玻璃,装裱着斑斓童话的小小仿作,摇曳的花盘是规律的马赛克,粉蓝、浅红与莹黄跃动其间。斜阳如水漫涨,黑白照片上他的肤光仍呈现出明艳美丽近于虚幻的倒影。

&esp;&esp;天鹅观摩完芭蕾舞台的演出排练,从西门散步过来,照例将一捧野栀子放在曼君的棺椁上。

&esp;&esp;拨开鸢尾与蓝目菊的锦绣花丛,一抹猩红颜色猝不及防跃于眼前。由根部掐断的百叶蔷薇安睡在他的墓碑石上,花瓣上有褐红的折痕,边缘已浮现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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