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爱她那么多年。
&esp;&esp;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们之间的感情不可能是对等的。
&esp;&esp;她不能，也不会要求姜悯也同样这么爱自己。
&esp;&esp;“不过呢，”唐小语回想着她刚才的话，“我觉得吧，姜姐姐其实挺在意你的。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还记着。”
&esp;&esp;“你看你八年没去找她，你以为她心里不介意吗？她其实介意死了。”
&esp;&esp;“她那么骄傲的性格，能低得下头吗？前天晚上能说出那样的话，其实已经很够了。”
&esp;&esp;“我知道，”林绪青听到自己的心重重跳了一下，“我刚才就是准备出门去找她。”
&esp;&esp;从头到尾，姜悯都没做错什么。
&esp;&esp;她没有资格要求她做什么的。
&esp;&esp;唐小语不放心，又叮嘱一句：“那你们等会好好聊啊。”
&esp;&esp;林绪青嗯一声：“挂了。”
&esp;&esp;这会时间还不到四点。
&esp;&esp;从这边过去园区也很近，又不是晚高峰，她很快就到了。
&esp;&esp;米唯正快乐地摸着鱼，今天难得清闲，她盘算着今晚是吃铁板烧还是小龙虾，一抬眼看见林绪青进来：“咦？小林姐，你怎么回来了啊，今天不是调休吗？”
&esp;&esp;“我有些事情，”林绪青问得很委婉，“只有你在吗？”
&esp;&esp;“没，还有几个人。学姐和卉卉姐在天台吹风呢，其他人我看看……”
&esp;&esp;“不用了。”
&esp;&esp;林绪青扔下这么一句，也转身上楼。
&esp;&esp;“想找学姐就直说嘛，”米唯看着她的背影笑，又低下头继续研究美食。
&esp;&esp;……
&esp;&esp;“这么说起来，小林其实还挺倔，”游卉听完前因后果，不由感慨，“两天也没个动静，难怪你会生气。”
&esp;&esp;姜悯冷笑一声：“她那个狗脾气。”
&esp;&esp;大雨落下之前，持续的低气压，让人更加烦闷。
&esp;&esp;游卉温声劝她：“其实吵架也正常。两个人在一起嘛，都有一个磨合的过程。”
&esp;&esp;“我当然知道，磨合得了就在一起，”姜悯说着说着，想起那天晚上林绪青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更加发堵，负气般说，“磨合不了就分开。”
&esp;&esp;她也是骄傲的，有脾气的人。
&esp;&esp;她从来都不是会轻易低头的人。
&esp;&esp;从二楼到三楼的梯灯不够亮。
&esp;&esp;林绪青走上去，每走一步，听到自己的心跳又快一分。
&esp;&esp;厚重的铁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esp;&esp;暖风吹来轻飘飘的一句话。
&esp;&esp;磨合不了就分开。
&esp;&esp;分、开。
&esp;&esp;这两个字像尖锐的针，重重刺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esp;&esp;铁门被风吹得砰一声关上。
&esp;&esp;这巨大的声音惊扰了站在天台边的人。
&esp;&esp;游卉先转身，看见林绪青，拍了拍姜悯的手：“你们好好聊，我先下去了啊。”
&esp;&esp;她把这片空间留给了她们。
&esp;&esp;姜悯看着林绪青。
&esp;&esp;她看着这个前天晚上说走就走的人，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
&esp;&esp;林绪青开口。
&esp;&esp;第一句话是：“磨合不了，就分开？”
&esp;&esp;这话明明是复述，但冷不丁响起，有如质问。
&esp;&esp;先前还没压下去的火气彻底烧起来。
&esp;&esp;等了她两天，等来了一句质问。
&esp;&esp;姜悯从来就不是能被人质问的性格。
&esp;&esp;“不然呢，”她反问一句，“都是成年人了，难道谈恋爱谈不下去了，就要寻死觅活了吗”
&esp;&esp;说到这里，她语带嘲讽：“真要那样的话，天台得挤满人，排着队等着往下跳了。”
&esp;&esp;这话挺现实，但又非常稀松平常。随便放到网上哪个论坛发个帖子，网友的建议估计都是这样：成年人嘛，谈个恋爱而已，哪能要死要活啊。谈不下去就断掉好了。
&esp;&esp;可此时此刻，这话从姜悯口中说出来，又非常辛辣。
&esp;&esp;刺得林绪青每呼吸一次，就感觉痛感蔓延到全身所有的神经末梢。
&esp;&esp;字字剜心。
&esp;&esp;她甚至无法反驳她。
&esp;&esp;毕竟每个字都是对的。
&esp;&esp;林绪青很轻地笑了一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所以，你那个时候是被我追得烦了，才勉强自己跟我在一起的吧。”
&esp;&esp;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就想着分开。
&esp;&esp;‘分开’这两个字每在脑海里闪过一次，她就感觉自己的胸腔里也多长出一寸荆棘，刺得自己血肉模糊。
&esp;&esp;姜悯简直被她一句话戳到肺管子。
&esp;&esp;之前她那么多次告诉她，是因为喜欢，是因为在乎。
&esp;&esp;今天她现在还要这么问，难道自己的感情是什么廉价到需要送人的过期产品吗？她难道是闲着没事，要谈一场什么所谓的恋爱，搅扰得自己整夜睡不着觉，整夜担心她在雨夜里出点什么事？